48、第 48 章(2 / 2)

房间里两人的这几句对话实际上没用多长时间,童宴在担心跟卓向铭视频的人看到自己穿着睡衣的样子犹豫的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们在说什么。

那个女声听上去三十岁左右,严肃也温和,听上去令人感觉非常舒服,有种自然的可信赖感——一个智能仿生音。

对方应该是有些为难,过了会儿才说:“先生,是这样,我们接触的时间太短,从开始到现在也才几分钟,对您在日常生活中的性格与心理状态,以及身体情况都不了解的情况下,我很难给出正常或不正常的答复。”

“事实上,独占期是非常普遍的生理现象,作为咨询师,我也不该用正常或不正常去定义它。”

“我只是想知道,这种状态还会持续多久,会不会加重,有没有可能对我的omega造成伤害。”卓向铭少见地带着些焦虑。

“标记结束初期性.欲强烈很正常,我查看过您的当前信息素与激素水平,都很正常。”对方道:“我需要先看一下您之前与心理医生的谈话前记录。只需要前记录,用来参考身体和情绪稳定程度,不会涉及谈话内容。”

卓向铭道:“我没有咨询记录。”

在这个保证人人社保卡上挂名一个心理医生的社会,有人说出“没有咨询记录”是极其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其震惊程度可能堪比没刷过牙。

一个成年人,从预约方式与消费选项上来看,大概率还是处于社会上层阶级的成年男性,没有咨询记录。

对方向他确认:“您没有咨询记录。”

卓向铭道:“没有。”

“好的。”咨询师没有停顿太长时间,“您现在的自身情况我已经有一些了解,接下来有一些相关的问题需要您回答,在这之前,我向您保证咨询内容的绝对保密,咨询结束后,系统也会立刻删除访问记录。能告诉我你们结婚多久了吗?”

“六个多月。”

“omega的年龄?”

“还差四个月满十九岁。”

“少见的年龄搭配。”咨询师友善地笑了笑,“他还在上学?”

“是。”

“那么现在是在假期中……今天是春节,只有你们两个人待在一起,omega对此说过什么吗?”

卓向铭道:“没有……睡前他对我说有点想我妈,我觉得他可能是想打个电话。”

“您怎么说?”

卓向铭懊恼道:“我没有接话。”

“他很坦诚。”咨询师道,“一般面对伴侣的这种状态,另一方可能会在开始尽量避免提起自己对外界的渴望和想念,但是您的omega没有,可以看出他非常信任您。”

卓向铭没说话。

“独占期内你们有什么活动?”人工智能补充道,“性生活以外的活动。”

卓向铭思考道:“有时候他会拼会儿乐高,或者看电视。大多数时候在休息。”

“那时候您在哪里?”

卓向铭道:“我在他旁边。”

“最近omega的情绪怎么样?”咨询师道,“不用换位思考,只从您自己看到的角度说说。”

过了会儿,卓向铭道:“他看上去比较平静,比我平静的多,虽然很累,我想这可能就是你说的,因为他信任我,所以相信我很快可以带他回归正常的生活。”

“现在的生活没有不正常。”咨询师再次强调。

“标记前的信息素水平数据还有留存吗?”

“有。”卓向铭道。

安静了会儿,咨询师道:“这个数据是完全可以进行安全标记的,至于标记发情期结束后,性生活频率依旧保持的原因,因为我们接触短暂,我只能说个大概——”

童宴没再听下去。他意识到这是卓向铭的隐私,即便只是为了解决他们两个人之间不算问题的问题。

他回了卧室,有些好笑,又心疼。

好笑在人工智能又贵又没什么用,何况这种临阵磨枪的做法。一开始他还担心卓向铭真的有什么问题,现在他想明白了,卓向铭就是怕他嫌弃他要的多,但还改不了,才想出这种办法来。

心疼在虽然事情简单,但又没那么简单。

听见卓向铭重复确定自己没有咨询记录的时候,童宴感觉到一阵非常强烈的难过。他的爱人看上去再成熟稳重、温和可靠,终究是一个很难倾诉和袒露内心的人。

现在却肯为了他,为了他们之间一些鸡毛蒜皮的床笫之间的事去接受咨询,说些隐私的事情,只想知道“会不会伤到我的omega”。

我的omega。童宴第一次听到卓向铭用这样的句式提到自己,也才发觉这可以算是一句极其动人的情话。

没过多久,卓向铭也回来了。

“醒了?”卓向铭从另一边上床。

童宴嗯了声:“外面还在下雪吗?”

卓向铭道:“在下。”

“明天堆个雪人好不好?”童宴说,“可以拍张照片发给家里。”

卓向铭说好,一边观察着他的脸色:“还是很累吗?”

童宴说:“睡一觉就好了。”

“过来。”卓向铭冲他张开手,童宴就重新靠进了他怀里。

两个人依偎在一起,是一个少数没有情.欲掺杂的时刻。

不过童宴高看了卓向铭对他保守秘密的能力,没多久就主动说了跟人工智能咨询的事情。

“它说这很正常。”卓向铭道。

童宴故意说:“谁知道呢?”

卓向铭恶劣地压住他:“我确定。”

反正也跑不掉,童宴软手软脚地任由他欺负,衣服脱到一半,卓向铭突然停了,爬上去跟他面对面说:“其实你小的时候,我们见过一次。”

“嗯?”童宴也愣了,“什么时候?”

“有一年的暑假。”卓向铭也在顺着记忆思考,表情慢慢变了,似笑非笑的,童宴着急地催他,他才说,“应该是童杨过生日,请了很多人,我到得晚,能听见里面在唱生日歌,然后就发现门口有个小屁孩在哭。”

童宴直觉这个“小屁孩”说的是自己,不满道:“好好说话!”

“你骑脚踏车被小石子颠摔了,我把你扶起来,你问我是谁,我说是哥哥,你说我骗人、你只有一个哥哥,然后就没良心地骑着脚踏车走了。”

童宴瞪着眼睛回忆,但他哪能想得起来?那时候卓向铭也才十二三岁,他那么小,又过了那么多年。

卓向铭也在回忆。本来是不记得了,但突然想起来,童宴现在在怀里,那一段记忆就好像一下就清晰起来。

糯米团子一样的小孩因为被脚踏车压倒了很害怕地哭,被他连人带车扶好就立刻不哭了,眼眶周围还挂了泪,脸蛋肉嘟嘟的,但情绪就是一下就好了,好像刚才伤心得不行的人不是他,两只小胖手捏着车把手,奶声奶气问卓向铭:“谢谢你帮助我,你是谁?”

卓向铭觉得这小孩长得真漂亮,还不烦人,就说:“你可以叫我哥哥。”

“骗人!”小孩立刻慢吞吞地说,“我有一个哥哥,他的名字叫童杨。”

卓向铭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他就骑着他的小脚踏车呼哧呼哧地走了,上面装了保证安全的限速链,他很艰难地骑出一段距离才停下,回头观察还站在原地的卓向铭,瞪着两只小狐狸似的圆眼睛,模样很警惕,好像卓向铭真的是个什么骗人的大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