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陆益嘉老房子的拆迁文件在腊月二十六下来，韩轶虽然提前挺长时间得到消息，陆益嘉的东西也收拾得差不多了，韩轶妈妈还是埋怨道：“时间这么紧，都要过年了，还不叫人省心。”

韩轶爸爸整了整报纸道：“小陆这段儿是能陪你，可他过完年也要去上班的。”

“你什么意思”韩轶妈妈问。

韩轶爸爸道：“你哪儿是不高兴拆迁啊，你不就烦他这两天不在家吗”

韩轶妈妈道：“不跟你说了。”

但没过一会儿她又说：“明儿我跟他去吧，最后一次了，怕他心里不好受。”

韩轶爸爸道：“有韩轶，你别跟着添乱。”

她很不高兴，准备展开来细说说怎么就添乱了，韩轶和陆益嘉回来了。

陆益嘉戴了个黑色的口罩，耳朵被冻得通红，进门就喊：“爸爸、妈妈。”

韩轶跟在他后面，手里拎了两个袋子，是几盒草莓和一颗西瓜，跟车钥匙一起放在鞋柜上，给陆益嘉和他自己拿拖鞋，韩轶妈妈赶紧走过去问：“都弄好了”

陆益嘉道：“弄好了，今天都签了，要钱不要房子。”

这是他跟韩轶两个人商量的事，韩轶妈妈没掺合过，只说：“都好，你们看着来，那家具什么的都整理好了要留的东西都早早搬出来，别着急忙慌再磕了碰了。”

“好。”陆益嘉答应道，又说，“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我记得就有台电脑还算值钱，剩下的都不值当再搬了。”

韩轶把他羽绒服挂好，带着他往里走：“下午过去再看看。”

韩轶妈妈道：“下午还出去”

韩轶道：“去一趟吧，他明天过生日，在家待着。”

韩轶妈妈拿了草莓去洗，韩轶把电视打开让陆益嘉看，也跟进去了。

水开着哗啦啦的，韩轶妈妈朝外面看看，问：“是不是不高兴了”

韩轶简短道：“您别操心。”

“我操心怎么了我也控制不住啊。”他妈说，“可怜的，他爸妈留的这个房子没了，以后真是没家了。”

“……”韩轶道，“不还有我吗”

他妈见了鬼一样地看了看他，在水声里小声说：“你三个巴掌打不出两个屁来，他脾气好才受得了你。”

真是没法沟通了，韩轶把草莓装了两个玻璃碗，拿走一个，出去客厅递给陆益嘉以后坐在了他身边，一手拿着手机看，一手在陆益嘉腰上放着。

两个人都没说话，陆益嘉边看电视剧边吃草莓，韩轶凑过去，他就顺手给韩轶喂了一个，鬼使神差的，韩轶说：“这是妈洗的。”

“哦……”陆益嘉说，“甜。”

韩轶不能好了：“合着我洗就不甜”

陆益嘉拿一种无法置信的眼神看他，磕磕绊绊地解释道：“这个、草莓，不是因为洗过才甜的。”

韩轶道：“所以呢”

陆益嘉道：“所以……”

他苦苦思索，最后说：“要不你再拿去洗一洗”

韩轶没说话了，把他脸推开，面对着电视，陆益嘉就继续看电视。

不过他还是会时不时偷偷看看韩轶，过了好一会儿，刚好韩轶爸爸下楼，他妈妈也不在视线内了，陆益嘉赶紧抓紧时间挨过去：“师兄。”

韩轶目不转睛地看手机，陆益嘉也转过去看，假装念道：“今日头条，寒冬腊月冷酷师兄莫名生气，可怜师弟上门求和，反被无情打出家门。”

韩轶没忍住微微笑了，把黑屏的手机放在一边，陆益嘉就顺势爬到他腿上，两个人抱着，韩轶握着他一只手，另只手轻轻摸他头发。

到家挺长时间了，陆益嘉耳朵还有些冰，韩轶低头在上面亲了亲。

正是中午十二点左右，客厅照进来一大片热烈的阳光，其中一些折射到韩轶漆黑的眼睛里，看着他严肃也英俊的脸，陆益嘉心脏微动，两个人越凑越近，是韩轶先握住他的脸吻住，不很急，但是很用力，舌头不停舔过陆益嘉的舌和上颚，像在到处搜刮草莓的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