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那拉氏媚儿闻言,脸色稍微一沉,随即又努力挤出了一抹勉强的笑容。
她好似有些心虚地捋着耳边的碎发,低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婢妾就是担心小五格格的身体,本就不足月,后来又闹了几场病,虽然太医们都说仔细调养就是,但是婢妾总是害怕有什么照顾不到的地方,这么一来就睡不安稳了,这胃口也就差了一些。”
就在乌拉那拉氏媚儿装模作样扮慈母的时候,尔芙已经到了水榭上。
有了四爷亲自去探望乌拉那拉氏媚儿,她也就不需要去长春仙馆走一趟了。
尔芙领着诗晴等人,有说有笑地来到水榭上,招呼着宫婢布上瓜果点心,闲坐在围栏一侧,开始安排起晚上家宴的各种琐事。
就在尔芙刚刚打发了上前来请示晚膳要用的桌布款式的宫婢后不久
从刚才还在牡丹台就显得神色不安的诗晴,终于忍不住地上前提醒道“主子,主子爷去看望乌拉那拉氏格格了,那咱们要不要也表示表示啊”她有些担心乌拉那拉氏媚儿格格会趁机生事地告自家主子尔芙的刁状。
对此,尔芙心里早有打算了。
她笑着摆摆手,打断了诗晴未说完的话,抿着温热的茶水,柔声说道“你这担心就有些多余了,她这会儿是不会去找四爷告状的,而且就算是四爷主动问起这些日子是否有人亏待折辱她,她也会主动粉饰太平,不然她又何必辛辛苦苦地演这出戏呢。”
说到这里,尔芙忍不住地笑出声来了。
早起那出好戏,真是够她乐呵好几天了。
以前,她总是觉得这后宅里的女人们,那点争宠的心思都摆在了明面上,远不如那些宫斗剧里的角色有特色些,但是从乌拉那拉氏媚儿早上请安礼的那出好戏一出,她就觉得有意思多了,毕竟一出戏里就该有那种面善心黑的伪善角色才好看。
而乌拉那拉氏媚儿的出身资历,显然很符合这人设。
如果不是自个儿也是这出戏里的人物,她都有心替乌拉那拉氏媚儿补补课了,教教乌拉那拉氏媚儿该如何成为一位更加合格的绿茶妹。
正因为如此,她心里是有些酸涩,但是还是有些小高兴的。
不过她此时的心情就不好对外人讲述了,要是传到四爷的耳朵里,兴许还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对她来讲,现在她只要稳坐钓鱼台,坐看风浪起就够了。
因为乌拉那拉氏媚儿的身份太低,想要威胁到自个儿,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儿,所以她根本不需要为了府里异军突起的这位小格格自乱阵脚、自毁长城,安安心心地看戏就好。
想到这里,她又不禁想要多叮嘱诗晴几句。
因为相比起性格沉稳、办事妥帖的晴岚和诗兰等人,诗晴的性格更莽撞冲动些,更似是年轻时候的玉冰,也意味着她更容易被人撺掇着好心办错事,而四爷府里是一处容不得任何行差踏错的地方,尔芙可不忍心看到自个儿跟前儿的宫婢被送去慎刑司那种地方遭罪。
她对着诗晴招招手,示意诗晴附耳上来,低声吩咐道“臭丫头,别心思那么重,你家主子我是这府里的嫡福晋,便是今个儿没有乌拉那拉氏媚儿在四爷跟前儿招摇,也总有旁的女子如此,所以你该学学你家主子我看开些,看淡些,不必太在意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管好咱们院里这些事,任府里冒出多少个新主子来,咱们齐心协力地守住你家主子我的位子就好。”
说完,她又是勾唇一笑,全然看不出任何委曲成全的模样。
诗晴见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恭声答道“奴婢听主子吩咐就是。”
“这就对了,那现在你就坐下好好陪我说说话、聊聊天吧,傻站着干嘛,不嫌累得慌。”尔芙笑着点点诗晴的脑门,柔声打趣道,缓和着水榭里有些紧张的气氛。
诗晴也不是那种谨守主仆规矩的迂腐奴婢,笑着坐在了尔芙的身边。
随着诗晴落座,其他跟随伺候的宫婢,便也排成排地坐在了左右。
一时间,水榭一侧的围栏上,坐满了花枝招展的姑娘。
而尔芙也趁机和这些花容正貌的小姑娘玩起了小姑娘们爱玩的击鼓传花游戏,这也是她太无聊了,不得不自个儿找些乐子。
毕竟她并不需要亲手去准备晚上的家宴,只需要动动嘴儿而已。
她随口一道吩咐传下,便是这水榭里的宫婢们齐齐忙碌,却也总需要些时间,而她就闲下来了,这和小姑娘们玩玩小游戏,她也不至于等待得太无聊么
不过尔芙是并不打算表演才艺的,所以她就坐在了击鼓的位置上。
因为她的身份,她坐在上首,也没有人敢要求她背过脸去,以示公正,尔芙就这样笑呵呵地捧着个精致的小鼓,有一下无一下地敲着敲着,大眼睛滴溜溜地在一众宫婢的脸上打转转,着意打量着下首宫婢们的神态,故意使坏地挑出其中最为忐忑的那一个,让其出列表演节目。
两轮过后,水榭里的一众宫婢都已经嘻嘻呵呵地闹作一团了。
尔芙身在其中,也是高兴不已。
就在她又要敲鼓传花的时候,茉雅琦竟然过来了。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将手里捧着的精致小鼓,转交到宫婢手里,整理了下并未散乱的袍服,扭头对着距离自个儿不远屈膝见礼的茉雅琦招招手,柔声道“你这早起从京中一路颠簸地赶回来,回到自个儿家里了,怎么也不好好歇歇呢,累坏了身子,你阿玛是要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