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没心没肺的葛仰光也会哭啊。
石如琢赶紧帮她把眼泪擦去“我知道我,我们也特别思念仰光。”
“真的想我么我可太怕你们将我忘了。”葛寻晴委委屈屈,眼睛和鼻尖都红透了。
石如琢拉着她的手,鼻子也有点酸“怎么会忘呢仰光一辈子都在我心上。”
葛寻晴得了石如琢的话,更开心了,两人对着彼此傻乐。
葛寻晴还是住在当初石如琢第一次来荷县之时,陪她一块儿收拾出来小屋子里。
当初石如琢走之前帮她清扫得干干净净,辟出了衣物悬挂之地和专门用膳之处,破了洞的窗户全部补好,还加装了挡风板。
没想到时隔一年再来一切都乱套。
衣物随意丢在案几或床榻上,不知何时用过膳的碗箸都没清洗,摞得一掌高,更别说窗户上好几个被风吹裂的洞只是潦草地用布遮挡起来。
这粗糙的居住环境,完全能看出主人的性格。
葛寻晴见陋室里的点滴都被发小看了个一清二楚,石如琢无奈的表情更是印证了她的火眼金睛。
“仰光,你这也太邋遢了。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会生病的。”石如琢果然念叨了起来。
“哎我这不是忙着公务,又恰逢你要来,没时间收拾么我平时真不这样,收拾得可利索了”
葛寻晴正说着呢,石如琢已经脱了厚重的外衣和皮帽,拿了屋角的工具,将破的洞给补起来了一处。
“仰光,搭把手,帮我递下锤子。”石如琢麻利干活的样子让葛寻晴有些陌生。
好像这一年来,攻玉干练了不少。
葛寻晴将锤子递过去,石如琢拿起来咣咣咣几下,便将窟窿给补上了。
捻了面轻薄的手绢贴在窗口,手绢并没有飘起来,风被彻底挡住了。
“好了,完成了。”石如琢将袖子一圈圈地卷起来,“再解决下一个。”
葛寻晴看着她突然说了句“阿器好俊啊。”
石如琢愣了一愣“这是什么奇怪的夸奖。”
“我们这儿都这么夸人。”葛寻晴和她一道将漏了许久的窗户眼儿全都堵上。
处理完毕之后,屋内又暖和了许多。
此时葛寻晴先前下锅炖煮的羊肉已经开始冒肉香,酒也烫好了,葛寻晴用竹镊将酒壶钳到案几上,戴着手套给她俩倒酒。
热气儿从酒杯的杯口缓缓上升,屋子里只有她们两个人。
葛寻晴兴致勃勃地跟石如琢说她这一年来在荷县所做的事情。
虽说她是个小小的主簿,但荷县的县令对她格外赏识,无论什么事情都会来去问她的意见,甚至让她亲手去操办。
入夏之时凿冰捕鱼也都是她来主持,踏在那冰面上极其难掌握平衡,一不小心就会摔跤。
葛寻晴连摔了十多跤,屁股都给摔青了,这会儿坐姿不得当都还会疼。
“什么都这么久了还没好明白,莫不是伤到了骨头”
石如琢非要看看伤势,葛寻晴没肯“哎,伤了屁股如何给你瞧怪羞人的”
石如琢笑话她“不是亲发小么瞧瞧屁股怎么了。”
见葛寻晴难得有些害羞,石如琢也没打算继续这个话题让她不自在,而是语重心长地跟她说
“那县令器重你还是自个儿躲懒,让你多干活儿,你可得长点心眼好好分辨。我无法一直陪在你身边,不然的话我定为你解决此事。”
葛寻晴道“无论他是偷懒还是真的器重我都无所谓,反正我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在这里,权当磨练了。而且我给你说,别这蒙州冰天雪地人都能冻成冰坨,其实这儿好吃的可太多了你等着我给你拿”
葛寻晴说着便起身翻箱倒柜拿出了一个布包。
打开布包,里面放着一大摞风干的肉脯。
“这是冰河里的鱼肉脯,什么鱼我也不知道,当地人叫它春鱼,就是春天才会有的鱼。特别肥美这肉脯我自己做的,下酒一流你尝尝看”
石如琢还以为会很硬,没想到这肉脯并不难咬,特别有嚼劲儿,保留了脂肪的香味,而鲜甜适口,回味的咸香格外浓郁。
“配上一口酒,会有一股青笋的滋味”
“啊笋味”
“真的就像是咱们夙县特产冬笋笋干那个味道你瞧你还不信了,你喝口酒就知道了”
石如琢觉得有趣,配了酒入肚,闭上眼好好感受了一番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葛寻晴的暗示,她还真感觉出了一股笋干的味道。
“真的,真的有。”
被石如琢认可之时,葛寻晴像个小孩儿一样欢呼道“是吧我就说有只有阿器懂我,这荷县的老粗们一个个的全都吃不出来。大抵是在这苦寒之地吃惯了冰冷的食物,舌头也不好使了。”
石如琢忍不住笑出声。
原本以为仰光在荷县会很艰苦,没想到她竟还有心思琢磨食物之间搭配出的新滋味。
不愧是葛仰光。
从未改变的葛仰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