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5(1 / 2)

身份证019 西西特 5240 字 15小时前

白棠身娇体弱, 掰手腕掰不过普通的同性,更别说是阳刚猛烈的向东。

可现在向东却抓不开白棠的手,一点都抓不下来, 他粗长的指骨因为用力而发红,手背鼓起一根根狰狞的青筋。

“糖水儿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阿郎没回来阿郎没回来”白棠僵硬地编着辫子, 眼神空洞。

“我草你妈”向东的吼声里饱含恐慌跟无措,“放过他”向东的气息喘得像破旧的风箱, “放过他行不行放过他行不行”

向东机械地重复,屋里光线微弱,浮尘浑厚, 阴风往他暴涨发紫的面庞上扑。

“阿郎还没回来啊阿郎啊”

白棠口中发出哀怨凄凉的声音, 手里的两缕头发不停交错, 辫子已经编到了尾巴上面。

世界死寂。

向东的牙关不知何时咬紧,神情扭曲, 这他妈的搞什么,老子不要看见糖水儿死, 老子不要他自欺欺人一样,一只手捂住白棠的眼睛,一只手正要捂住自己的双眼,发红的余光从床边经过, 一顿。

老太太花白的头歪在床边,闭着的两只眼睛微微睁着,视线隐约落在白棠的手上。

向东盖在自己眼皮上的掌心一点点往下移,脑中闪过什么,他的动作倏然滞住。

向东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冲到厨房, 拿了把菜刀回屋。

白棠只差最后一点点头发没编上去了。

“咔”“咔”

地上掉下来两只断手,温热鲜红的血溅了向东一身, 脸上也沾了一点,他瞪大眼,快要裂开的眼眶有些痉挛,提着的菜刀一滴一滴往下滴血,像一个屠夫。

“嘭”失去双手的白棠倒在了地上。

那一点头发没编完。

向东丢开了菜刀,心脏重新跳动,他蹲下来,瞪着血泊里的白棠,手伸过去,探了探对方的呼吸。

还活着他妈的还活着

没有手就编不了辫子。

这是漏洞。

向东摸裤子口袋拿烟盒,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浑身都是冷汗,密密麻麻地趴在他绷得太厉害,此时有点酸乏的肌肉上面。

“昨晚你不是一直在老子边上窝着吗,什么时候摸的头发中了诅咒”向东的嗓音粗糙沙哑,他胡乱把烟盒塞回口袋里,满屋子的翻找。他很快找到几件干净的衣物,用血淋淋的菜刀刮破,“刺啦”撕碎。

向东最擅长的是干架,其次是紧急处理外伤,这是他用无数经验换来的一门技艺,他用碎布条裹住白棠血流不止的腕部,一下一下勒住。

刚才他动刀的那两下果断坚决,如果稍微犹豫一两秒,或者厨房没刀,刀太钝,砍下去的力道不利索,又或是他跑得不够快,只要有一个环节没对上,就不会是这个结果。

“疼”昏迷中的白棠紧蹙眉心。

“你该庆幸自己还知道疼。”向东使劲勒勒勒缠着白棠伤口的布条,血水跟下雨似的淌个不停,他快速将布条捞直,打结,“二次重置了,死了就是真的死了,不会再有机会上路。”

白棠还在无意识地喊疼,脸白得不像活人。

向东一口气将白棠另一只手的伤口也包起来,做完这个事,他有点脱力地垂着手臂,盯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过了会就随意地抹在碎衣服上面。

白棠没有动静了,他安静地躺着,两只手分别包了一团布条,血流得没那么严重,止住了不少。

“妈得。”向东无意义地骂了声便找东西装上断手,背起白棠,他刚走到屋门口,背后就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夹杂着老人家的碎碎念。

“衣服都乱了呀”

“小梅怎么还没回来这件脏了,要洗洗”

向东的脚步一停,他回了下头,看见白发老太太颤巍巍地捡着柜子边的衣物。

能下床了

白棠受伤流一地的血,把老太太刺激醒了

向东想到老太太看白棠的手才让他灵光一闪,他正要道个歉,顺便提一下地上的血迹等他晚点来清理,喉咙里的声音却徒然卡住。

床上躺着一具枯瘦萎缩的老人躯体,头还歪歪地搭在床边。

这时没了向东跟白棠挡着,老人望着的方向就是窗户,而窗户对着院门,她像是在等儿媳回来。

老太太死了

向东的视线从还在整理衣物的老人鬼魂那里扫过,他背着白棠走进院里,站在阳光下呼了口气,呼吸里有烟味跟铁锈的味道。

背上的人气息虚弱,向东朝地上啐了一口,快速离开。

当向东把白棠背回任务者的住处时,几个没外出的任务者反应都挺大的。

谪仙大美人手断了,奄奄一息,样子十分惨烈,他们难免会心生猜疑,各种微妙的眼神往向东身上瞟。

“向先生,白教授这是怎么了”院外的江江蹬瞪蹬跑进来。

“中诅咒了。”向东把白棠没编完的辫子拆开。

这话犹如一块滚烫的巨石掉进水里,昝捌鹋ㄑ蹋水花都烫人,大家齐刷刷地看向躺在床上的白棠,他还有气他们全都抑制不住地凑了过去。

第一批队友诅咒爆发的时候,他们试过在队友编辫子的期间进行阻止,譬如几个人大力扯拽对方的手臂,想用绳子捆绑对方手腕,却搞不定。

中了诅咒的人,力气大到可怕,上百人都钳制不住的程度。

到第二批队友出事,他们想到了别的法子,把人敲晕,可谁知队友的头都被敲出血了,还能爬起来继续编辫子。

像是被厉鬼附身了。

所以这会儿对于中诅咒的白棠还活着这件事,大家才这么震惊,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白教授逃过了一劫,太好了,”江江打量白棠血迹斑斑的伤处,脑中浮现出同伴被剪刀剪掉半个手掌的画面,他打了个抖,忽然叫道,“向先生,你找到规则漏洞了吧”

江江声音不小,旁边人都听见了,他们的视线登时集中到向东身上。

向东坐在床边点烟,没应声。

那个在田埂上说感觉自己中诅咒,马上就要死了的男生冲着向东发疯“到底是不是啊,你耳朵聋了啊”

“啪”向东把打火机的盖帽扣上,“你他妈在跟谁说话”

男生失控的情绪立马往回收。

向东叼着烟站起来“老子问你话呢。”

男生面对比自己高壮很多的凶猛同性,有些畏缩,他还没说话就被一脚踹飞出去,挣扎了几下吐出一口血。

周围寂静无声。

“老子心情不好,谁在老子面前逼逼,就是这下场。”向东吸了口烟,露出森冷的笑容。

屋里的氛围沉闷又窒息。江江拽了拽同伴的衣服。

“答案不是明摆着的吗。”齐北揉眉心,“砍掉手就是漏洞。”

众人纷纷惊醒,对啊手没了还怎么编头发

江江小声嘟囔“我怎么没想到”

齐北呵呵“你蠢嘛。”

“”江江也呵呵,选一个蠢同伴,那你岂不是更蠢。

江江偷瞄向东,他很明显不是走解谜那一卦的,这次能第一个想到漏洞,肯定是激发了潜能。

爱情能激发潜能。江江正要八卦地问两句,齐北捂住他的嘴,警告他别在这时候撞枪口。

向东靠在床板上面,叭叭地抽着烟,指缝里的血没擦干净,干涸了,他搓了搓,没管屋里的讨论声。

大家讨论的内容是砍手,他们的视线忍不住地往装着白棠双手的袋子上瞥,瞥一次就颤一次,太血腥了。

“漏洞会不会不止一个,剃光头算不算”

“头还在,摸了照样触犯禁忌。”

“可是没头发了啊,不也编不了吗”

“”

江江提醒道“没头发了还有毛囊发根,皮跟肉扯出来扭在一起。”

这很恶心,天生想象力丰富的都干呕了。

看来为了永诀后患,只能把一双手砍掉。

可是他们都砍掉手,那就是全员负伤半死不活,接下来谁抗主力阿郎还没找到呢。

那对三角恋惨白着脸出去,之后是其他几个人,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把自己的双手砍了吧。

长久的崩溃让他们思维脱轨,考虑不到别的,也选择性忽略这是一个团体任务,没人查线索,或者人手不够,进度条走得慢,断手的伤长时间得不到医治,还是会死。

整个队伍里,只有向东跟齐北,江江三人没出去。

江江已经是个成熟的任务者了,他要为大局着想,不能为了自保为了减轻焦虑不安,切掉自己的双手。

否则能干活的就剩他同伴和向东了,那不行,他们忙不过来。

院外响了好几声惨叫,片刻后,那几个砍掉手的任务者摇摇晃晃地回来了,他们也像白棠那样包了伤口,可是他们的手法很粗糙,差远了,血根本止不住。一双手抽走了他们的三分之二生命力,人快不行了。

江江看着队友们断掉的手,喃喃自语“只要天黑以后把自己的手绑起来,夜里就不会摸头了啊”

经过他身边的女孩子嘴唇一抖“你为什么不早说”

“对不起,我刚想到的。”江江道歉。

女孩子怨恨地瞪着他“我的手已经砍了”

“砍就砍了吧,现在说什么也晚了。”江江是个好孩子,他没有吐槽说“手是你自己选择砍的,怪的了谁”,只是安慰道,“况且就算晚上绑了手,上厕所或者有突发情况逃跑的时候还不是要解开,万一那个过程里无意识地摸头了呢,不保险啊。”

“再者说,也许你像白教授一样,昨晚就不知不觉触犯禁忌中了诅咒,一直没爆发只是时间没到,现在你的手没了,等于安全了,彻底安全了,晚上也能睡好觉了。”

女孩子的脸色稍微好受一些,她顺着墙壁坐下来“我安全了没事了”

但她说完那句话,痛苦地抽搐着呻吟了几声,就昏厥了过去。

另外几个也是昏的昏,痛喊的痛喊,这里没有药物给他们用,全靠自己硬撑,体质差的能活活疼死。

屋里的墙上地上都是血,案发现场似的,向东把白棠搬去了隔壁。

白棠是被疼醒的,他抖着身子慢慢撑开眼睫,视野里是一张放大的俊脸。

“醒了啊白教授,”向东扯扯嘴皮子,“我还以为你是睡美人,要等王子一个吻才行。”

白棠定定地看着向东“你”

两条手臂的腕部传来的剧痛让他“唔”了声,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的脸颊冷涔涔的,样子有点呆。

“你的手没了。”向东捉住他的双臂举起来,让他看自己空荡荡的手腕。

白棠好半天才动了下眼珠。

向东凑近他,一字一顿“我砍的。”

白棠把乌青的嘴闭上,他没歇斯底里地质问,而是静静望着向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