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之夜, 都郡单独睡在房间里的另一张床上, 听说是闲安王没昏迷之前就安排好的, 且太医也说他现在这个状况不适合同床而睡。
都郡对这个没什么意见, 让长空替她将床挪到了窗户下, 凉快点。
没有空调的夜晚, 都郡躺在床上只能靠心静自然凉,夜朝病着, 房里也不能用冰, 夜里没有风,又闷又热, 她也不舍得叫翠娥给她扇一夜的扇子, 就让翠娥回隔壁的房间睡觉了。
长空还在床边守着夜朝。
都郡侧过身看着站在床边的长空, 忍不住问他“你不用睡觉的吗”
长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新夫人在问他, 他看过去又收回眼来答道“用, 等夫人睡了, 我会在爷榻边眠一个时辰。”
都郡惊叹,一天只睡两个小时这是什么特种兵啊。
她闲着无聊, 又问了几句闲聊的话,他答的一板一眼,无聊的很, 生生把她聊困了。
这一觉她睡得不怎么安生, 感觉才睡着没多久, 翠娥就在身边低低叫她, 说该起床去向谢家老太太请安了。
她烦躁的翻了个身, 将脑袋埋进毯子里只记得自己说了一句“不去,我头疼。”
也不知道翠娥是不是信以为真了,之后再没有叫她,她一觉睡到自然醒,迷迷糊糊的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让她分不清是阴天还是她睡到了下午。
长空还站在夜朝的床边,夜朝还是没有醒。
她坐在榻上呆了一会儿,又趴回了榻上。
长空诧异的看了过去,只见她睁着眼趴在榻上发呆,这是醒了还是没醒
亦或是在发癔症
他忍着没开口,过了好一会儿,她又从榻上坐了起来,这次看起来是彻底醒了,坐在榻边问他“现在几点什么时辰了”
“回夫人,已是下午了。”长空答她,她好生能睡,外面的人都从上午等到现在了。
她倒是不惊讶,只又问“他还没有醒吗”
“还没有。”长空答。
她“哦”了一声,光着脚从榻上下来道“我饿了,翠娥可备饭了”她走到桌边,喝了一杯茶水,又转身要掀开帘子出内室。
长空看着她只穿着里衣里裤,外面套了个薄如蝉翼的衫子,光着脚还散着发,忙提醒道“夫人,谢家人在外面。”还是得梳洗,穿好了衣服再出去。
都郡的脚步一顿,扭过头来看他,“谢家人”
“是,谢家大夫人一早就带着下人过来,在外等您睡醒。”长空道“如今就坐在院子里。”
谢家人一大早就来了,只是长空在,他们进不去,也不敢进这卧房来,所以就在院子里等着,给这位进门第一天就不去请安的新夫人下马威。
没想到,新夫人如此能睡,直接睡到了下午。
谢家大夫人谢明安的老婆秦锦书啊。
都郡忙蹑手蹑脚的走到西面的窗户下,缩在窗户下偷偷往院子里瞧,果不其然瞧见秦锦书坐在院子里的阴凉下,带着一大群的丫鬟婆子,脸比天还阴。
秦锦书热的拿帕子扇,掀开身侧的茶杯看了一眼“啪”又盖了上,里面没水了。
翠娥忙又替她将茶水续上,秦锦书忍不住的发火道“这已经是第几壶茶了我瞧你们夫人不是身子不爽利,只怕是也病昏过去了吧”
旁边的婆子也没好气道“咱们的新二夫人好大的架子,才进门第一日就借口身子不爽利不去请安,连大夫人过来请她,也敢将大夫人晾在院子里一整日,便是公主郡主,也没有这般不知礼数,目无尊长的,放眼整个大巽也找不出第二个像新夫人这般作为的了”
秦锦书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王妈妈别这样说,二弟妹从小被都家宠惯,如今又认回了陆家,还是圣上赐婚,骄纵些是难免的,二弟妹哪里会将我这个嫂子放在眼里,她叫我难堪也不是头一次了,我不打紧,只是老太太那边谢家的长辈皆在等着她,我是不知该如何回去回话了,只能等二弟妹醒了自个儿去回话。”
其他的婆子也开始说,既然二夫人身体不适,那不如叫太医进去给瞧瞧,瞧瞧到底是生了什么大病。
都郡看着翠娥低头站在那里,听着她们数落,立刻退到了一边,只当做没听见,不知道外面来了谢家人,扬声叫道“翠娥翠娥呢”
翠娥忙在外应了她一声,放下茶壶,匆匆忙忙推门进来了,瞧见坐在内室桌子旁的都郡,过去刚要说外面谢家人的事,都郡先开口说“我饿了,府中可备饭了你去替我做些没那么热的饭菜吧。”
翠娥愣了一下,小声说“夫人,谢”
“去呀。”都郡又打断了她,拉着她的双手道“我快要饿死了,什么事也得叫我吃饱了饭再说不是”她朝翠娥挤眉弄眼,极其小声的说“叫她们等着吧。”
翠娥彻底迷糊了,小姐是知道谢家人在外面等着,故意叫她们继续等着这样好吗
都郡又推了推她,她只好应是先去替她弄吃的。
院子里,秦锦书原以为都骊可算是醒了,正准备好了等她出来请罪时,给她点颜色瞧瞧,没想到都骊像是不知道她在外面等着一样,连面也不露,直接要摆饭用饭
是真不知道她在外面还是装不知道
秦锦书朝王妈妈使了个眼色。
王妈妈点点头,上前去走到了卧房门口,拦住要走的翠娥,在门外朝里面道“二夫人,老奴是老太太跟前的,老太太听说二夫人身子不爽利,特意命大夫人来瞧您,请您过谢府问话,老太太和大夫人已等候您多时了。”
她刚说完,里面就传来冷淡的声音“哪里来的老刁奴在王爷卧房外喧闹闲安王府哪来的谢家二夫人长空,还不将人丢出去,吵到王爷养病打死那老刁奴也赔不起。”
“是,夫人。”长空应了一声,掠身出现在卧房门口,一把抓起那王妈妈就甩到了庭院中,低声命下人将王妈妈捆了丢出府去。
庭院中的秦锦书和其他婆子吓的叫起来,见那王府的下人真敢来捆王妈妈,秦锦书几个快步走到了卧房门口的廊下,又气又不敢招惹那叫长空的,只敢站在廊下压着怒气道“二弟妹好大的威风,是不是也要将我丢出府去”
说完又怕都骊犯浑真干出让她下不来台的事,忙冷声道“二弟妹也不必冲我耍什么威风,我奉老太太的命来传话请二弟妹过去,二弟妹有什么尽管去和老太太说。”
房间里传来帘幔掀开的声音,一个人影从内室走了出来。
秦锦书穿过长空的肩膀,看见挑开帘幔站在里面的都骊,惊呆了,都骊何止是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她连鞋子都没穿就这么出现在一个男随从的面前
“这不是谢夫人吗”都郡冷冷淡淡的笑了一下,“我道是谁呢,张口二弟妹闭口二弟妹,原来又是谢夫人来上赶着认亲戚了。”
她冷飘飘一句话将秦锦书僵在了台上,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都骊半点顾忌也没有,直接就说“我以为上次在赏花宴上谢夫人已经知道我的态度和脾气了,怎么,谢夫人是打量我不知我夫君和你们谢家的关系全京都谁不知道他与你们谢家老死不相往来,你们谢家上赶着认什么亲戚谁是你二弟妹,我是闲安王妃,与你这小京官之妻没有半点干系。”
她嘴皮子利索的仿佛小炮仗一样,态度轻蔑,还冷笑一声,讥讽至极,“叫我去请安你们谢家也受得你和你们谢家那些长辈们是觉着我嫁进来就会贤良淑德、忍气吞声的任由你们揉捏了怎么想的呢,从前我只是一个侯门嫡女便那般跋扈,如今我做了王妃怎么可能不作威作福”
她说完手指轻轻一抬,对长空道“长空,赶出去。”
一句说话的机会也给秦锦书,秦锦书的脸涨的通红,“你、你”还没说出口,那名随从就要冲她动手
都骊还在房中阴阳怪气的说“今日当职的门房是谁什么阿猫阿狗也放进来,当闲安王府是菜市吗以为王爷昏迷着就没人收拾他们了等我吃饱了定要好好收拾他们”
长空听的想发笑,这位新夫人真跋扈,也真厉害,吵起架来谢家半点便宜也占不到。
秦锦书吃了好大的亏,丢尽了脸面,回谢府在老太太跟前恨哭了一场,一五一十告诉了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