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那一场之后,夜朝变的好乖啊。
他不但愿意让翠娥和长空进到内室来伺候她们,自己还能乖乖吃饭。
吃完饭,在都郡的循循善诱下也勉强接受许太医的诊治,只要都郡拉着他的手,他身体再抗拒,也没有再情绪激烈的反抗过。
只僵着身子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让许太医诊治。
听话的不得了。
都郡坐在旁边拉着他的手,拼了老命的夸他,将许太医都听乐了。
但许太医一诊治完他就焦躁的想要赶许太医出去,对许太医抗拒又警惕。
都郡为了分散夜朝紧绷着的注意力,将桌上盘子里的蜜桃递给了他,“你帮我把桃子皮剥了吧,我不爱吃皮。”
给他找点事儿干,他的注意力好从许太医他们一干“陌生人”身上分散开,许太医能细细将他的状况跟她说清楚。
果然,夜朝的注意力从许太医身上挪到了桃子上,渐渐不怎么留意许太医还没有退出房间。
许太医看着低头仔细剥桃子皮的夜朝,惊奇不已,小声说“夫人想出来的这个法子好。”
这不就是带孩子的方式嘛,给孩子找点事儿干,他就能安静一会儿。
都郡让许太医快说,结果许太医说出一堆什么气血瘀堵,古言文一样的话,她听也没听明白,耐着性的听完问系统,到底是什么意思。
系统替她简略了一下,许太医的大意是从诊断来看,他确实在这次高烧之后出了点问题,导致他记忆暂时空白,什么也不记得了,所以他十分警惕戒备,因为现在的环境和所有人对他来说全是陌生的,他暂时失忆了,不是烧傻了。
都郡听的心惊,太医能看出这么多来堪比先进的现代医疗检测仪,还是系统根据它的数据分析添油加醋了
系统“”
“那他能恢复正常吗”都郡问许太医她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许太医也不敢确定,直言告诉她说,他会针对王爷的病症重开药方,再加上针灸来通血脉,能不能恢复只能看王爷的造化了。
都郡听的非常想吐槽,她在无数本言情里看到过,太医\\大夫说,“只能看xx的造化了”这种台词。
“但目前的情况来看,还是有很大的希望。”许太医又说“王爷今天就比昨天要稳定了许多,这说明王爷正在一点点恢复。或许夫人可以带王爷在府中走走,让他熟悉起来过去生活的环境,见过的人,说不准能刺激他尽快恢复记忆。”
这些台词她也看看过很多次了。
行吧,她其实觉得夜朝恢复不恢复都行,现在他这么的听话乖巧,她还怪喜欢的。
她放在桌子上的手背,被冰冷的东西轻轻抵了一下,她低头看见一个白瓷小碟子被推到了她手边,碟子里放着一颗剥的光溜溜,干干净净的桃子。
他将桃子剥的好完整啊,一颗软桃,皮整整齐齐的放在小碗里,桃子像脱了衣服一样盛在白盘子里,看起来又干净又诱人。
她侧头看向他,他细长的手指又开始剥第二个桃子了,低着头认真极了。
像是感觉到她在看他,他下意识的抬起头,又将盘子里的桃子向她推了推,跟她说“没有皮了。”
他在让她放心吃。
真乖啊。
许太医小声说“夫人可以试着,带王爷离开内室,让他慢慢的熟悉环境。”
都郡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已经是接近黄昏了,太阳西下,夕阳将小院子照的油画一样,院子里种着一棵大海棠花树,花开过了时节,一树的绿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
院子的青墙角落里还种着一棵枇杷树,结了满树黄橙橙的果子,也没人摘,掉了一地都是。
都郡侧头对剥桃子的夜朝说“我想吃枇杷。”
夜朝顿了一下抬起头来看她,有些困惑的看了一下手里的桃子。
“桃子等会儿再吃,我现在突然特别想吃枇杷。”都郡将他手里的桃子放下,顺着窗户朝外指了指那棵枇杷树,“那个就是枇杷。”
夜朝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看见了那棵果子黄橙橙的树。
翠娥忙拿了湿帕子过来,也不敢自己去替夜朝擦手,只递给小姐。
都郡接过去,替夜朝擦了擦手问他“咱们去摘枇杷行吗”
他看了看外面,有些犹豫,听她又说“我真的太想吃枇杷了夜朝。”
他记得自己叫夜朝,他昏迷的时候就听见她在叫他夜朝,她一叫他的名字,他就想什么也答应。
“我拉着你,外面很安全。”她抓住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让他看,他果然就同意的点了点头。
这比她想象中容易多了。
他除了在刚出房间的时候迟疑了一阵子,之后只要都郡牵着他,他就愿意去。
都郡按照许太医的意思牵着他,将整个闲安王府逛了一圈,逛到天黑才回了房。
他什么也没想起来,都郡的脖子上、脸上还被蚊子咬出了四五个包,痒的她挠红了一片。
原本是打算晚饭之后,许太医来替夜朝针灸。
但夜朝本就对许太医抗拒,更何况要在他的脑袋上扎针,许太医针囊才刚掏出来,他就戒备了起来,别说扎针了,连内室也死活不让许太医再进来。
都郡苦口婆心哄了好半天也没能哄他答应扎针,最后只能暂时作罢,和许太医商议着明日干脆在他的药里加些安眠的,等他睡着了再来针灸。
多傻两日也不打紧。
只是夜朝现在寸步不离的守着她,一秒都不能看不见她,就连洗澡也一定要看着她。
都郡倒是不介意他看着她洗澡,反正从前也不是没看过,但他总是要洗澡的,他又不许别人碰他,就只能都郡来帮他洗澡。
都郡哪里给别人洗过澡,充其量给口器在浴室里“接过生”。
翠娥不放心的将水打好,将沐浴用的东西一样样告诉她,“这是香膏,洗身子的,这块是洗头发用的,夫人别搞混了,您知道怎么用吗”
“知道的,知道的。”都郡将衣服袖子扎了起来,她刚沐浴完,头发还是湿的,披在两肩上,对夜朝勾了勾手,“过来。”
夜朝看了一眼翠娥。
翠娥心领神会的退了出去,离开内室时还不放心的说“奴婢就在门外候着,夫人和王爷有什么事就叫奴婢。”
都郡应了一声,将夜朝拉到了浴桶边,指挥他自己将衣服去了,泡进浴桶里。
夜朝看着她,耳朵红了好半天,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扭了过去,面对着墙壁。
都郡惊了,他如今居然害羞到不让她看他去衣服,从前他可不这样,从前他就是个活了几千年的老僵尸,哪里还有羞耻心。
她听见背后窸窸窣窣了一会儿,他像是进了水里,“好了吗”她试探性的转过头去。
他“恩”了一声,乖乖的泡在水里只露出上半截的身子望着她,解开的黑发披在他的肩膀上,被水浸湿的黏在脖子上。
可真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