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忽如其来的安静下来, 一路上马车停到了贝勒府门口, 除了细微的车轮声外, 没有发出半点的声响。
暮色暗沉,只偶有星子点着光, 庄严肃静的贝勒府门口 , 廊檐下的油纸灯笼里泛着一团亮。
苏培盛立在马车旁,灰蓝色的太监服被风吹的蜷在身上,他却动都不敢动一下, 微弯着身子在旁边候着。
不知过了多久, 马车内才算是有了动静, 苏培盛立马抬起头,就见那藏青色的车帘被人从里撩开。
紧接着, 四阿哥打横抱着叶格格从马车中走出来。
带着兜帽的脸上瞧不出面色,但浑身的气势却是让人心生害怕。苏培盛瞧了一眼之后就不敢在乱看,弓着身子默默的往后退。
四阿哥一路抱着人往西院走去,怀中的叶南鸢倒也还算是乖觉,纤细的胳膊伸出来, 勾着他的颈脖,一路上乖乖巧巧的没半点反抗。
他那压抑不住的火才平息了一些下来。
胤禛自小出生皇室, 他从记事起皇阿玛就是三宫六院。有偏爱的, 却没独宠的, 后宫要讲究权衡, 独宠一个而却冷落所有, 物极必反那自然会惹得其余的人起来反抗。
而后宫女子, 也从未有人提出过这种要求,为夫纲,遵夫上,女子们从小就熟读女戒,只怕是连想法都没有。
至少,从他记事至今,是从未听过。以至于到现在还在震撼着,胤禛低下头,撇了怀中的人一眼,随后抱着叶南鸢的手却悄然之间握紧了。
一路上,抱到西院,怀中的人都是静悄悄的。
胤禛不欲弄出动静,免得府中的奴才们听见到时候传了出去,又是一桩事。他将人抱到内殿。放在床榻上“时候不早了,你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说完,他起身抬脚就往外走。
人还没离开床榻,身后的人却是出声问他“刚刚在马车上的话,贝勒爷还没回答。”
胤禛微闭的眼帘一瞬间睁开,转身的时候目光寒冷如冰。
他刻意压制自己,不去回答,却不料她压根儿不懂,却硬是要往心口上戳“你喝醉了,我不予你计较,等你清醒了再跟我说话。”
可无论他面上有多阴沉可怕,床榻上的人依旧是毫无畏惧的撞上去。那双漂亮的眼眸中,黑白分明的却又犹如带着火一般炙热。
“你同意,我就留下。”
“你不同意,我便离开。”
“你再说一次要离开”胤禛咬着牙,大步上前一手掐住她的脖子“我真恨不得现在就掐下去”那纤细修长的颈脖就那样仰着,赤裸裸的毫无掩饰的暴露在他面前。
“你掐啊。”宽大的首手掌在她的颈脖上一点一点的收紧,面上分明都快呼吸不过来,但叶南鸢的嘴角却依旧带着笑意。
“你又不是第一回了,”她面上的神色越来越难看,可那嫣红的唇色笑意却越来越大“你刚不也掐了,索性就用力一些,彻底掐死我。”
“一了百了”
刷的一下,胤禛掐住她脖子的手一下子放开。今日他仿若是魔怔了,三番两次就被他一句话弄得发怒,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
“你再逼我”
他挥着袖子,又咬牙大吼了一声“你以为我离不开你。”
“是”叶南鸢跪坐在床榻上,开口的声音沙哑的厉害,她却捂着颈脖毫无掩饰“没有谁离不开谁,我离开你,照样能活,贝勒爷离开我,也一样能与旁人生儿育女。”
“那既然这样,有我没我一样能过,为什么不能放我离开”
她声嘶力竭眼角的泪如决堤,止不住的往下坠。正对面,胤禛立在床榻上,看着旁边的烛火在风中晃荡“那既然这样,你又为什么一定要离开”
床榻上的人顿住了,扬起一张清丽的脸看着他。
迷茫的眼睛里带着困顿,她那张漂亮的脸上都泛了泪痕“在再问你一次,既然你离了我都能活,那为何在我身侧就活不下去了”
他跨着大步走上前,一把勾住她的脸,指腹勾住那眼角的泪,那眼泪分明是没有温度的,却依旧还是烫的他一哆嗦。
胤禛不动声色的收回手指,大掌安抚的拍着她的后背。
“南鸢,我是宠你,爱你,但福晋她们也无过错。”他低头,就能看见她颈脖上的指痕,一连掐了她两次。那颈脖上的指痕分布又错乱。
夺目的,却又直击人心。
“福晋是你的正妻,她是没错。”叶南鸢扯了扯嘴角“侧福晋是你宠了好几年的,她为你生儿育女更是有功。”
“还有玉格格,刘格格,宋格格”喝醉后的脸上泛着酡红,她说着说着自己先痴痴笑了起来“她们都没有错,是我错了。”
“居居然妄想与你在一起, 朝朝暮暮到白头。”
“我在你身边,眼睁睁的看着你去她们那儿,这才让我活不下去。”她说完之后,一下子到在床榻上,彻底哭醉过去。
而胤禛站在床榻边,看着她,足足看了一个晚上。翌日,窗外涌进来一阵光,他才回过神来,放低声音默不作声儿的走了。
再府中沐休三日,等脸上的印子瞧不见了四阿哥才重新回去上朝。
这几日他都在书房中,不说后院他连书房的的门都没出去,朝中刚开朝,万岁爷下令过段时间便下江南。
这几日朝中的事便格外多了些 ,乌拉那拉氏绕是还在记着生辰那件事,却也如今不是该发脾气的时候,竟是睁一眼闭一只眼,全当将那件事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