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
乌拉那拉氏今日是特意打扮过的, 一身宝石蓝的旗装, 穿在身上雍容华贵。头上的珠宝, 首饰更是无一不精致好看, 镶嵌着蓝宝石的护甲搭在膝盖上, 精致的下巴扬起尽显嫡福晋的气派。
昨个儿晚上府中上上下下的人都知晓爷入了她的院子,直到现在人都还没有走。
乌拉那拉氏一想到这里, 眉眼中全然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她举起手边的茶盏, 悠闲的掀开杯盖,一双轻蔑的眼睛往低下看去。
下首坐着满满当的 ,后院中的所有人除了李氏贪睡起不来, 推说肚子疼外都来了, 连苏侍妾与张侍妾两人都会战战兢兢的立在那儿站着。
屋内主子奴才一群人乌泱泱的, 但乌拉那拉氏却还是一眼就瞧见坐在人裙中的叶南鸢。无他,哪怕是乌拉那拉氏自个儿不愿承认, 也不得不说叶南鸢生的太好。
她今日着一身嫩绿色的旗装, 光是在那儿坐着就让人挪不开眼睛。此时微微低着头,坐在椅子上,无数的眼睛情不自禁的就落在她身上。
仿若她天生就该被万众瞩目着。
乌拉那拉氏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她如今看着叶南鸢, 只觉得比看李氏还要让人讨厌。微不可查的往叶南鸢的脸上撇了一眼,乌拉那拉氏轻蔑的撇开头。
再开口, 眉眼却带上了一丝笑意“今日邀各位姐妹来, 是因为瞧着入了夏, 前两日江南新上供了一匹丝绸来,让各位姐妹挑着做几套夏装。”
乌拉那拉氏说完,眼神往周嬷嬷那儿看去,后者立马就带了一批丫鬟进来,各个手中都托着托盘,上面放着的都是绫罗绸缎。
一连十来个丫鬟,站的屋子里都是满满当当的,手中的布匹也是当下最时新儿的,不少人当下看直了眼。
“妹妹们喜欢哪件就挑哪件。”
乌拉那拉氏喝着手中是茶,面上像是半点都不在意“这些都是今年最时新儿的料子,我一个人穿自然要不了太多,不如给了各位姐妹们,穿着好看些也多讨爷的喜欢。”
这话说完,不少放在绸缎上的目光便扭头往叶南鸢那儿看去。
现如今谁不知道,府中最得贝勒爷喜欢的是这位叶格格特别是玉格格,看着叶南鸢的眼神里都是掩饰不住的恨意了。
要说去年,一个月总有那么一两回,虽不算宠爱但起码能瞧见爷的面。
可自从叶南鸢入了府,爷就再也没去过她那儿,若不是偶尔在福晋这儿看过爷两次,只怕爷都能忘了她的样子。
后院中爷的恩宠就代表着一切,这让玉格格如何不去恨叶南鸢
乌拉那拉氏坐在最上方,自然是将下面的一切都看的清楚,眼神落在玉格格身上几眼,随后才对着坐在那儿始终没有动作的叶南鸢道
“叶格格怎么不起来挑莫非是看不上不成”
叶南鸢自然只好起身“妾身不敢,回福晋不过是这些料子时新又好看,南鸢只是看花了眼。”
伶牙俐齿难怪能讨的爷喜欢。
乌拉那拉氏咬着牙,笑“刚好,你身段与郭格格相同,让周嬷嬷给你多挑几件,将郭格格的一起给做了。”
郭格格不在,低下的人早就发觉了,如今福晋主动都开了口,自然便是惹得人越发的好奇。
玉格格脑子里有个想法,却又觉得不可置信,咬了咬牙犹犹豫豫的问“福晋,郭格格是病了”如今府中除了叶南鸢受过宠,其余就连万岁爷一面都见不着。
玉格格看着福晋的眼神满是期待“不不然郭格格去哪里了”
乌拉那拉氏就等着人问这句话呢,闻言之后眉眼里竟是得意,抬手揉了揉脑袋,装作一脸头疼道“昨日贝勒爷陪着我喝多了,我吹了风有些头疼便让爷去郭格格屋子里。”
她这话说的倒是巧妙,昨日是贝勒爷是陪着她喝酒的,她吹了风有些头疼,就让郭格格伺候了。这话说出来,大大扩大了福晋的威严,且还表明了。
是她才让贝勒爷去郭格格那儿的。
如今府中谁不知道贝勒爷只去福晋与叶格格那儿,府中没有恩宠的日子有多难过,玉格格只觉得自己当真是心如死灰。
可如今听见福晋这样说,只觉得看见了希望。
若若是她讨好了福晋,会不会,会不会像郭格格那样。玉格格又是羡慕,又有些嫉妒,站在那儿只觉得浑身都不对劲儿。
乌拉那拉氏却是没空去撇玉格格那些小心思,她所有的目光都是看着叶南鸢, 仔仔细细的不想错过她任何的表情。
可惜的是,叶南鸢一直低着头,面上的表情半点都瞧不出。
乌拉那拉氏忙活一个早上,为的自然就是看见叶格格那悲痛欲绝的样子,此时没瞧见自然是不会放放弃。
“都这个点了,爷居然还没起来。”四阿哥跨着大步走进来的时候,就听到这句话,他微板着脸越发黑了几分。
朝前走的脚步越发的加快,挥开面前的水晶帘子刚进去,同时,福晋带着笑意的声音就落了下来“还是你们这些妹妹们年轻,听说昨个偏殿闹了一晚上,郭格格向来是个守时的,今个儿却是难得的也偷了懒,派了奴才来请假说是起不来。”
“福晋”
四阿哥低吼了一声儿,水晶帘子落下他顺势抬眼往前看去,这才瞧见满室的人。
朝前走的脚步停顿了一步。
四阿哥几乎是瞬间就看见了站在角落里的叶南鸢,她今日穿着的这一身清丽的如同荷叶上的露珠,在满室花花绿绿的脂粉气中。
她俏生生的立着,如同春日里枝头上的嫩芽。
听见他的声音,叶南鸢也扭头就看过去,她眼睛生的是极为的好看的,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澄澈透明,眼尾总是上挑着。精致好看惹人欢喜。
胤禛是最喜欢她这双眼睛的,总是有说不出来的怜惜。
可如今这双眼睛里光都没有了,瞧见他之后眼睛瞬间一红,漂亮的眼里立马就浮上一层薄雾,胤禛离的近清楚的看见她唇色都白了。
福晋四阿哥闭上眼睛,他心虚不敢再往叶南鸢那儿看一眼。
黑着一张脸,深吸一口气才忍住自己没瞬间就发出火 “都出去吧。”四阿哥咬着牙,道“我与福晋有话要说。”
低下的人相互看了看,隐隐有些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对劲,一屋子的人全都弯着身子往后退,谁都不敢留下来。
乌拉那拉氏面色瞬间就变了,她看着四阿哥,再往叶南鸢那儿撇了一眼,想到什么面色淡了下来,愣愣的坐回椅子上,不再说话。
众人皆跟福晋告了退,刚刚还闹哄哄的屋子,瞬间人就走的差不多了。
叶南鸢是最后一个走的,从她起身开始,四阿哥的目光就情不自禁的盯在叶南鸢的身上,可叶南鸢却始终低垂着眼睛,下巴微微仰着,腰杆挺直姿态高贵。
乌拉那拉氏眸色冰冷。
四阿哥的目光跟着叶南鸢的脚步出了门,刚要收回头,却见那道嫩绿色的身影一闪,脚一软,幸好身侧的石榴眼疾手快将人扶住了,抱着怀中的人石榴惊呼一声“主子。”
胤禛眼神一暗,几乎是瞬间就往前冲过去。
门口,叶南鸢倒在石榴的怀中,双手扶着石榴才渐渐地站直了,身后,四阿哥上前要将人抱住,叶南鸢却是往旁边躲开。
叶南鸢撇过头故意不看他,她低垂着头不哭,也不闹,只深吸一口淡淡道“爷既然有事找福晋那就去吧,南鸢就先退下了。”
她说完,挥开他放在她身上的手,扶着石榴继续往前走去。
只四阿哥看的清楚,叶南鸢那下垂的手指,止不住的颤抖着。
“爷这是要与妾身说什么”乌拉那拉氏是跟着四阿哥出来的,瞧见这一幕后,只觉得神清气爽,叶南鸢自从入府之后就开始独宠,想来她也有今天
四阿哥收回眼神扭头看过去,一双眼睛里都是冰冷。
“昨日晚上,是你将爷送去郭格格那儿的”乌拉那拉氏知晓四阿哥就是要来问这个,她只笑了笑,道“爷确定要在外面跟我说这个吗”
屋外的奴才们人来人往,全都低着头动都不敢动。
四阿哥深深的看了乌拉那拉氏一眼,随后带头往屋内走去。
“爷是一大早起来就来了吧”乌拉那拉氏上前,整了整四阿哥的领口“领子都没整理好爷就过来了。”
四阿哥抬手,一把捏住乌拉那拉氏伸过来的手“福晋现在可以回答了吗” 那掐住她的手用了狠劲儿,乌拉那拉氏疼的眉心都皱了起来。
“昨日妾身与爷喝醉了,妾身伺候不了爷那便自然只有送到郭格格那儿。”乌拉那拉氏到如今还在佯装镇定的笑,眉眼里满是疑惑。
甚至还理直气壮的问“请问爷,妾身是哪里做错了么”
四阿哥将握住乌拉那拉氏的手往前一甩,乌拉那拉氏一时无力整个人被甩在了软塌上“你是没有错。”胤禛走上前,眼里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从始至终,你就是故意的。”
乌拉那拉氏不可置信的仰起头,往四阿哥那儿看去,瞧见那双冰冷的眼神后,她所有的计划,所有的盘算,努力全部消失的一干二净。
眼泪克制不住的掉了下来“妾身是爷的地嫡福晋,掌管着爷的后院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妾身实在不知何错之有。”
乌拉那拉氏在那哭的凄惨,眼泪根本止都止不住,眼前一片模糊的遮住了她的视野,她忽然伸出一股勇气来,咬着牙开口问“难道爷是想从此以后都不去旁人那儿了不成”
四阿哥神色巨变,身子一瞬间变得僵直,抿了抿唇,到底还是没开口否认。
看着四阿哥这副默认的模样,乌拉那拉氏先是跟着一愣,随后瞬间崩溃了“你疯了。” 她抬手指着门外,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