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想好了么”耿氏面上微微笑,问她。
叶南鸢拨弄了手腕上佛莲玉珠,指腹在上面一一滚过,她却是扯出一个真心实意笑来“我想去看看桃花了。”
耿氏眼一热,别开脸。
“走吧。”她扬了扬手,背后嬷嬷将手中东西放在桌面上,耿氏双手打开“这是你阿姐最喜欢一幅画,你拿着走吧,做个纪念。”
桌面上放着是一副春日图。
大片桃林下画着三个人,蓝色裙子是江知微,她正站在桃林下弹琴。青色衣裳是江知寒,他正仰头看着天上纸鸢。
而叶南鸢,则是一身男装,斜躺在地上,举起酒杯含面上带着几分醉意。
这是几年前她亲手画。
当初,她们三个谁都嫌这画不好看,叶南鸢不要了,江知寒却是带回了京中,后头,江知微入府,却是又带到了贝勒府。
最后,兜兜转转,又是回到了她手中。
“你阿姐时常看,说是每年三月都是你们最开心日子。”十年,京城下江南,年年如此。耿格格继续道“我看这画对你们姐弟三人都很总要,便想着法子留了下来。”
叶南鸢红了眼圈,颤抖手指抚在上面江知微侧脸上。
过了许久才接过,将画一点一点蜷好。
“多谢。”她弯下膝盖,真心实意道谢。
耿格格却是笑了“你与她是姐妹,我与她亦是。”
“在这吃人般漩涡中,算计人心,处处陷害,却是从未遇见你们三个这样。”耿格格目光落在画上。
上面少年少女,恣意又张扬“若是有一日,我也能出去,倒也想去那看看江南水乡与这京城到底有什么不同”
叶南鸢勾出一抹笑来,抱着怀中画,真心道“我倒是希望,姐姐能够平安喜乐,事事顺遂。”
“去吧。”耿格格拉了拉身上披风,冲着叶南鸢笑道“出去之后,就莫要在回来了。”
“不会。”
叶南鸢扭头,拉了拉身上斗篷,油纸伞上遮住了风雪,手中玉连灯笼随着风微微晃荡。
清早鸟雀惊从屋檐下飞起,又打了个转消失在这茫茫天际之中,叶南鸢看着那最后一点黑影消失不见。
仰着头笑道,她如何还会再回来
叶南鸢出去前一日,已经算计好了路线。
府中冬日里热越发慵懒,再加上没了主心骨在府,整个四阿哥府就如同沉浸了一样。
“我们必须先出府,随后立马出京。”只要出了京城,天高鸟阔,很难再寻见了。
叶南鸢有些犯困,头枕在靠枕上点着头。
路线都是算好,明日清早她与半夏石榴三人穿着小太监衣服装扮成膳房采买太监出府,到时候府外会有人接应。上了马车一路往城门口走。
团了团身子,叶南鸢合上眼帘。石榴一边走过来替她将白貂毛毯子盖好,一边示意半夏声音小点。
半夏亮晶晶脸上一脸狐疑,过了好一会儿才问“我怎么觉得这段时日,主子睡觉次数有些多呢”
瞧着整个人像是少了精神气一样。
石榴拉着被褥手紧了紧,却是不敢说。她心中有个猜测,却是不敢说。而主子看着叶南鸢眼下乌青。
主子自欺欺人,也不知能够瞒到几时。
挥手打发了半夏,石榴数着明日要用东西,心却是沉了下来。
一切都太过顺利,却是又让人越发不安,窗外,雪还在下着,白茫茫一片,她心却是沉了下来。
下午时候,叶南鸢正午睡起来用膳。
桌面上一道鸽子汤,她瞧着就没胃口,刚开口让人撤下她不爱看,前院却是来了人。
李氏身侧丫鬟跑上气不接下气儿,过来道“侧福晋让所有人都过去一趟。”叶南鸢打着伞往李氏那儿走。
刚进屋便就听见一道撕心裂肺嚎。
“爷爷若是若是可怎么办”李氏这回哭得越发伤心 ,那眼泪不用帕子挡,就一个劲儿啪啪往下掉。
叶南鸢往前走脚步也顿了顿,屋内气氛十分怪异。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上前,问“发生了什么事”
李氏抬起眼睛看她,一双哭通红眼睛满是恳求“爷爷在城外,在城外染上了时疫。”
她拉着叶南鸢手,整个人哭几乎要晕倒在地。
“爷,最是喜欢你,如今得了时疫要去侍疾,你去”李侧福晋哭得几乎都要跪下来。
“你去,去侍疾,将爷救回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