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2)

一巴掌打来,齐鸣宇的手指被人拍落。钱溢飞冷眼瞧着满脸堆笑的苘香,苘香攥着齐鸣宇

那冰凉的小手。“唉吻实在对不起周同志了,鸣宇这孩子小,不懂事,您老大人有大量,别

跟他一般见识,我这给您赔礼了。”说着,将手绢提在腰间,蹲下身去,给钱溢飞来个“万福

钱溢飞阴霾的面孔上升起一层寒霜,不过就在他琢磨该怎样教训齐鸣宇时,苘香已强行按

住儿子的头,让他给钱溢飞下跪磕头。

“算了”叹口气,钱溢飞将目光移向别处,“现在是新社会,不时兴封建那一套。往后

,你也犯不着见人矮一等,这动不动就给人下跪的毛病,该好好改一改了。”

“曰曰i”

疋疋

“这并非是不是的问题,关键在于你思想深处,究竟意没意识到自己也是国家的主人。学

习班没去过几次吧”

“太忙了”

“再忙也不能放松学习改造,这么办吧,叫我家那口子在街道给你报个名。嗯就先从

扫盲班开始吧,新社会了,总不能动不动就张口骂人吧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人家又怎能瞧

得起你”

“周同志教训得是,教训得是”

“好了,你回去吧,”又看看一脸不屈的齐鸣宇,钱溢飞微微一笑,“他都几岁了,怎么

连个学都不上一点教养都没有。你这做母亲的,就甘心让儿子和自己一样,也做个睁眼瞎

“我”瞧瞧泥猴一般的齐鸣宇,又看看自己身上那摞满补丁的农衫,心虽说有些不

定,但苘香却一言不发。

夜幕逐渐低垂,钱溢飞抱着桂芳消失在街口拐角处,苘香咬着牙,紧紧攥着钱溢飞塞进她

手中的钞票,眼圈有些红了。她倒不是因为“周同志”的慷慨而激动,而是“睁眼瞎”那几个

字,深深剜痛她的心。“鸣宇啊你听到了吗男人不识字,这ii子就只能给人做牛做马,女

人不识字”深吸一口气,也算是设身处地对干儿子的言传身教,就只能被男人骑

,一子都翻不了身。”看看低头不语的齐鸣宇,苘香突然又问,“你这子是想做牛做马,

还是想牵牛骑马”

“我我不想被人看不起”

“那就好好念书老娘我砸锅卖铁供你”

回家路上,母子俩谁都没说话,苘香咬着嘴唇,本来并不丰润的口唇上,布满乱七八樗的

牙印。走到巷口,就在苘香暗自琢磨该敲下哪颗金牙时,身后的街道上,传来犀托和吉音车的

“隆隆”马达声

周云静静坐在椅子上,头不梳脸不洗,身上的雨水早已被体温焙干,她双眼呆呆盯着自己

和钱溢飞的合影,嘴角时不时泛起阵阵苦涩。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钱溢飞抱着女儿推门而入,嗅嗅室内散发出的紧张空气,他疑惑地问

道:“你在干什么怎么还没做饭”拉开电灯,看看盆中已被清水浸泡鼓胀的米粒,心中有

些不悦,“你这政治学习搞得,难道连家务都顾不上了”

没说话,周云深深望一眼丈夫,徐徐站起身,慢慢走到灶台前,捅开炉眩,将水、米入锅

座在炉子上。

“怎么啦出了什么事你咋不说话”隐隐感觉出妻子有些异常,钱溢飞狐疑地将她上

下打量。

周云还是没说话,目光又牢牢固定在墙上那张合影。

“桂芳,你先自己玩去,爸爸有话和妈妈说。”将女儿打发走后,钱溢飞盯着周云的眼睛

,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六哥”轻轻摘下在相框,用手掌小心地擦拭,周云低沉着嗓音,一字一句郑重地问

道,“如果能回到过去,你还会娶我么”

“你干嘛要这么问到底怎么啦”

指指头,长长一声叹息,又再次指指头,将相框死死搂在怀中。

“你快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儿”钱溢飞急了,都说女人心是海地针,和周云过了那么久

,至今才发现:原:来自己并不了解她。

周云平静地望他一眼,低下头默默思索。过了许久,她忽然将相框丢在床上,随后淡淡说

了句:“六哥,谢谢你,谢谢”

“嗯你谢我什么两口子之间还用谢”

拢拢头发,周云转过身,看看架在炉眩上的饭锅,深吁一口气:“把桌子摆上吧,一会儿

,咱们吃饭”

室内空气再次凝固,两个人都在默默等待对方能说些什么,可是没过多久,便双双陷入不

可逆转的失望中。周云垂首坐在床头,钱溢飞盯着饭桌上的酒瓶,中食二指在桌面上来回轻叩

。炉眩的锅盖下,溢出夹杂着米香的粥汤,像一滴滴缠绵的浊泪,如泣如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