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态愈濱愈烈,在谢富治提出“砸烂公检法之后,陷子半瘫痪状态的司法专政机器,再
也无力控制社会的有机秩序,随之而造成的恶性循环便是肆无忌惮地打砸抢及抄家揪斗。
钱溢飞是历来运动均不可缺少的角色,无论他如何保持低调,但热情高涨的“红卫兵”小
将们,总能在最关键时刻想起他。从运动一开始,他和顶梅就被打翻在地踏上一只脚,如果不
出意外估计下ii子都不可能翻身了。
山城市革命群众一向对运动充满着巨大热忱,这一点从十万人自发组织的批斗大会,便可
以略窥一斑。
钱溢飞被扣上高帽,黑白油彩将脸涂得阴阳怪气。顶梅也不比他好到哪去,头发被剪得乌
七块重达几十斤的大牌子。
“打倒反革命右派周志乾阵高亢而嘹亮的呐1成声响起。
“打倒反革命右派周志乾群众的呼声如同山崩海啸,
“打倒反革命右派顶梅”
“打倒反革命右派顶梅
这声音很熟,偷眼瞧了瞧,顶梅惊竒地发现:带头批斗自己的,居然是那已被开除公职的
女民警一一宋酖。但更加惊竒的还在后面,山城市公安局长段国维,也被人叉着双臂象俯冲式
轰炸机一般,乖乖窝在高台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打倒反革命大特务段国维
“打倒反革命大特务段国维
“这可真叫稀竒,顶梅暗自苦笑,“你段国维把我弄成了反革命,没想到最终连你也成
了反革命,呵呵反革命制造的反革命,那我还是反革命吗唉这人世间的事儿,可真象老
周说的那样一一没地方说理去
段国维的表情很痛苦,汗水顺看脖颈,从铁丝流到胸前的牌子,再由牌子滴滴溅落在万丈
红尘。可他的表现仍不失一个男人的风范,至始至终都未发出过一声呻吟。
钱溢飞的境:ff也相差无几但比段国维要好上许多毕竟他久经“斗争考验该怎样节
省分配体力,他是轻车熟路信手拈来。“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从今再不受那
奴役苦,夫妻双双把家还身上受着罪,心里哼着歌,还别说,用转移注意力来搣s痛苦
的方式,还真是解决身心疲惫的最佳手段。
当然,顶梅也有她对付批斗的独门绝招,钱溢飞那边“成双对”,她这边就是:“你我好
比鸳堂鸟,比翼双飞在人间”总之,在对抗刑讯和暴力这方面,两位职业特工就是比半路
出家的段国维,要高出那么点点。
批斗会过后就是游街,钱溢飞和顶梅被人拽上汽车,从城东游到城西,又从城南折腾到城
北,直至夜幕低垂,这才被关进牛棚。
段国维和钱溢飞关在一起,他身上唯一能动的地方,就只刺下眼皮。两个人谁都没理谁,
钱溢飞擇着干硬的窝窝头,足足啃了一宿,待早晨开饭时,隔夜的窝头还刺下一点碎渣。谁也
想不出他为什么连吃饭都静打纟i算,不过一个星期后,憋了许久的革命小将们,望着越剩越多
的窝窝头,忍不住对他提出质间:“你想绝食,还是想逃跑
揺揺头,钱溢飞的脸上露出歉意。
“那你怎会越吃越少”
“你们误会了钱溢飞苦着脸解释這,“不是我越吃越少,而是这粮食越攒越多。
“这有区别吗”
“有,指指碗里的窝头,粮食的碎渣随着慢慢咀嚼,如同塌方的泥石流,从嘴角“截截
而落,“量还是那个量,只是我吃的没有你们送得快。
“嗯 ”
我可是一直在吃,没偷懒。
“还敢狡辩哪有一口馍要嚼上几百遍
“你间这个 冲革命小将友好地笑了笑,张开满是食糜的嘴,红肿破溃的牙床上,居然
没有一口完整的牙。
“你牙呢
“被上一拨儿小将敲掉了
怎么不去壤
“投钱
“咦点点头,一旁的段国维也彻底解开了疑惑。怪不得他的嘴总不闲着,原来奥秘
就在这里。掰起手指算了算,这周志乾必须要列席的批斗会还有百十来场,可眼下他瘦得像只
脱毛鸡,没准再折腾几下就能两眼一闭彻底逃脱人民的审判。该怎么办呢没听说革命的造反
派还要掏自己腰包为反革命去壤牙的這理。查查最高指示,发现也只有“救死扶伤,实行革命
的人這主义。
“加碗水,叫他泡着吃。”还别说,造反司令的脑瓜也反应得够快,“给他弄口牙是不可
能的,没准哪天又被打掉了,咱折腾不起。”
干是从当天晚上起,钱溢飞就喝起了凉水面糊糊。不过凉水喝多了也是件麻烦,整整一宿
,他就投断过上厕所。段国维到无所谓,可给钱溢飞送手纸的小将,却差点没索出胃下垂。
“你毛病咋这么多”揉着红肿乌黑的眼圈,革命小将终于不耐烦了,“这是最后一次啦
再有屎有尿,你就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