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迁还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听了只一句话:“此等小事由丞相全权处理”便又和后宫的嫔妃宫女闹成一片了。丞相郭开和李牧的矛盾已经很大,早有耳闻李牧和许多赵国老臣暗中策划的政变之事,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便以赵王的名义派使者去李牧军中狠狠地斥责一番。秦国朝堂上,王绾、李斯都自称不暗兵事,不予评论。尉缭和老将出身冯劫、冯弃疾兄弟深知兵事,知道两支大军对决,又各有统兵名将时,比拼的是雄厚的国力,和战场以外的谋划都表示支持王翦的用兵之道说:“三十多年前,秦赵长平对决,对垒三年才等到战机只要我们有足够的耐心,胜利一定属于我们”秦王大悦,下令北方四郡大量采购羔羊,送往各军营劳军务必保证大秦勇士天天有肉食。
四月的咸阳连续下了半个月的细雨终于停了,太阳露出了久违的笑脸,到处都是一片新绿,空气中处处弥漫着花香农人们忙着下田春耕,士宦人家也走出街头舒展一下筋骨,购买一些生活物什,街上突然热闹了起来。男人们换上轻薄的或黑或白的衣袍,女人们穿着五颜六色的春装漫步在洒扫得一尘不染的青石街上,到处一片繁华祥和。
黑山也带着几个亲随,换上一身便装在街上散步。突然前面传来一声狗叫,人们纷纷散开。黑山往前一看,只见一个白白胖胖的富家少爷,穿着一身名贵的丝绸袍服,手里牵着一条纯黑大猎犬,身后还跟着四名黑衣奴才,正大摇大摆去走来那黑色猎犬十分雄壮,口吐红色长舌,威风凛凛,吓得路人纷纷躲避。
一个老农,身上穿着打了几块补丁的衣服,脚穿一双草鞋,肩上挑着担子,一头新鲜摘下的蔬菜,另一头挂着一篮鸡蛋,和一块猪肉。刚刚好走在那阔少前面。
“让开,让开”那阔少见有人挡在前面,着实不爽,大声吼道偏偏老农耳朵有点背竟没有听到,只顾前行。
那大黑狗仗了人势,立刻向前窜了一步,向上一跃,一口咬住那块猪肉。老农一下只失去重心,鸡蛋立刻摔了一地,另一头的藿菜韭菜葵菜也洒了一地那阔少一点也不急,还咧嘴大笑。老农着急了,立刻操起扁担砸向大黑犬大黑犬吃了打,毫不犹豫,反咬位老农的小腿不放老农一下子吃痛,扁担对着黑犬狠狠地连砸几下,那狗才受伤逃开,老农腿上的裤子和肉都被撕开了,鲜血直流。
那阔少见爱犬头流血,脚也伤了心疼不已大骂道:“你瞎了眼吗我家的狗也敢砸”
那老农本来脚已经痛得眼泪直流,被阔少一吼,更是吓得脸色发白,冷汗直流
这一切,黑山都看在眼里用眼神制止了想上去帮忙的手下,他想看看,这个阔少要如何处理这件事
“老头,你的肉、鸡蛋、还有青菜值多少钱还有你脚上的伤,要多少钱我赔偿你”那阔少吼道
老农早就吓坏了忍住疼痛,咧着嘴说道:“不用不用,不值几个钱”
“那能不用呢大秦国法,损坏别人的东西必须赔偿,我看这样,你这些菜算一千钱,我买下了,脚上的伤也算一千钱,我给你三金,余下四百钱,就算赔偿你的裤子,行不”那阔少说着,从钱袋里掏出三金丢给老农说道:这样,我就不欠你的了,对不”
“不用这么多,肉和菜是渭风酒店要的,顶多值七百钱,裤子不值钱,我回去缝一下一样穿。这个脚伤,不碍事,我皮糙肉厚的,回家抹点锅灰就好了”老农说着要把钱还给阔少。
“你只说够不够本少爷还能差那三金”阔少把钱又推给老农。
老农不知所措,只好回答说:“够了够了多谢大善人”
“好你的东西和伤我都赔偿完了现在该谈谈我家的狗伤了我的狗可是专门从魏国买来的优质猎犬,一条就是三百金这里有魏商出具的契你是给我三百金,我把狗给你啊,还是掏个百金给我的狗看一下病啊”阔少不仅不慢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木牍,递给老汉看他最近刚花重金买下这条猎犬,天天在狐朋狗友面前得瑟。现在猎犬被打成重伤,岂能善罢甘休。
“什么一条狗要三百金我家也有两条狗,都赔你行不”这下,老农吓得忘了腿上的疼痛了
“我要你家的狗做甚你家的狗一百条也抵不了我的狗值钱别费话,赔钱否则现在就去见官”阔少恶狠狠地说道
“求求你,放过我吧见官我也没有钱啊就是做一辈子奴隶我也赔不起啊”老农吓得伏地连声哀求。
黑山气得实在是看不不去了拔开人群,大声喊道:“中尉府在此,何人当街喧闹,眼里还有秦法吗”
“你算哪棵葱啊敢对本少爷瞎嚷嚷什么”阔少冲着黑山吼道。
黑山从怀里掏出金牌,在几个人面前一晃。说道:“官差在此,谁敢放肆地上的东西谁家的,是你的吗”
阔少一见中尉府的金牌,立刻收起怒色,笑着说道:“是他的,不,是我刚刚买下的”
“你的东西掉地一刻钟了,不捡起来,等同弃灰于道,今天念你初犯,就不刖你的鼻子了来人,重打五十,带回衙门,等老人家医好腿伤再论罪伤人恶犬,依律击杀”黑山黑脸一阴,命令道
几个手下,立刻上前把阔少按在地上,脱下他的裤子,露出白花花的大屁股,拿起扁担就要行刑
那阔少气得哇哇大叫,骂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敢管我的事,你你敢打我,我叔叔饶不了你”
黑山面无表情,走到大黑犬旁,那黑犬见黑山一身刹气,早没了刚才那狗仗人势的威风,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黑一脚踩着狗头,拔出张进的配剑,双眼狠狠地瞪着旁边几个恶少的奴才,手一挥狗头立刻分离几个奴才仿佛那剑是砍在他们的脖子上一样,吓得直啰嗦,眼看着一条价值三百金的猎犬,立刻成为七八十斤狗肉。
几个手下也不再犹豫,抡起扁担,就向那白花花的屁股狠狠地拍去。那阔少立刻杀猪般地嚎叫
这个时候,中尉府的一队人正好巡逻到此,见是黑山在,也不多说便帮忙维持起执序。
围观的人群里三层外三层,一开始只是窃窃私语,见官兵毫不留情,阔少被打得屁股开花鲜血直流,都纷纷叫起好来
五十板打完,阔少已经昏死过去了。
“把老汉带去医者那里包扎一下,再带回去录口供”黑山命令道,又指着几个奴才,说道:“把这几个证人一起带回去一起交给郦大人审训”
“大人饶命,不关我们的事啊”几个奴才吓得伏地求饶。
“瞎喊个甚你们站得最近,叫你们去官府做个证,又没有人说你们犯法不要逼老子动手。”一名什长没有好气地骂道
黑山手一挥,带着几名亲信继续巡视去了
“将军,那个恶少那么嚣张,也不知道他的叔叔是谁”张进意犹未尽地问道。
“管他是谁,对付这样的恶霸,我们不用手软他的来头越大越好,我看以后谁还敢在街欺压弱小。”黑山回答道。
郦食其最近也是闲得蛋疼,秦国犯罪率本来就很低,自从打压了几个世家子弟,更没有人敢犯事了国尉府的日常事务都按即定的规矩自动运转今天他正无聊找了些书来看,就有人来报告抓了几个大街上闹事的那什长将事情经过细说一遍,郦食其心里就有底了立刻升堂,让人先把老农叫上来。
老农脚上的伤刚包扎好裤子还有血迹,走路一拐一拐的。郦食其便让其坐下答话。
按流程,姓名,年龄,住址和事情详细问了一遍。旁边的书吏详细记录好,又复述一遍,确认无误便让老农画押。
老农画完押,从口袋里掏出三金,说道:“这三金就是那个人给的,俺上交。”
“你上交个甚,那是你卖菜和治伤的钱,自己带着这里不是城门口的官市吏,不收税金。你可以回家去了”郦食其。
“俺这就能回回去了”老农惊讶地问道。
“你不回去,留在这里做甚官府只管犯人的饭”郦食其没好气地说道,又对旁边的小吏吩咐道:“你送老人家回去,找里正确认一下他的身份”
“诺”小吏拿着一片写有老农姓名住址的木牍,和老农一起去了
“把那四个证人带上来”郦食其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