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人”感情的洪水一旦泛滥,苘香便再也抑制不住自己那母性情怀,年少傻的齐鸣宇,
在无意中成为了她的螟蛉义子。
苘香没有孩子,可她把齐鸣宇当成自己亲生的孩子。她是一个倔强的女人,属于身份下贱
人品高贵的那种女人。她不在乎别人拿自己过去开玩笑说荤话,却很在乎谁欺负了她的儿子;
她从不恼怒别人如何羞辱自己,却能为其它被欺负的女人挺身而出破口骂街。东北有道地方菜
名叫“乱炖”,即是将土豆、豆角、青椒放在锅里一块煮。苘香骂街方式也好似乱炖,荤、素
、低级的、高雅的组合得不但有滋有味,而且还能根据被骂者的文化程度、口音方言,保证让
对手听清、弄懂。山城市民都知道和谐街北条巷女人骂街厉害,岂不知,北条巷女人的骂人功
夫就是受苘香熏陶,由她言传身教的。苘香也不怕自己看家本事被人偷学,反正有人刚学会她
今天的骂词,第二天她就能推陈出新,鼓捣出更加出类拔萃的“新作”。
她非但不反对齐鸣宇和周桂芳青梅竹马,反而大力支持。她把桂芳也当成了自己孩子,每
每看着粉雕玉琢似的小桂芳,她往往想起当年那名扬山城的小苘香。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她
看到有人欺负桂芳,二话不说便拍着齐鸣宇的脑袋,吩咐了句:“去把那些连牲口都x出
来的野崽子打跑”如此经过几番授权,齐鸣宇便建立了条件反射,不用再等苘香命令,下意
识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当然,小桂芳也被他从怎么哄都哭,慢慢发展到一见他就笑。
齐鸣宇打人不知深浅,但那些挨打孩子的家长们,特别是一些不知深浅的老娘们,纷纷找
上门来理论,不肯善罢甘休的结果,往往就是铩羽而归。苘香那张嘴绝对是“屠杀”劳动人民
的“生化武器”,即使她不骂人,那些没见过世面的街坊邻居们也说不过她。比如有人质问她
:“怎么不管管你家孩子那有打人往死里打”没准她就会反问一句:“要是知道深浅,我
儿子还能叫傻子”
“可傻子打人也不能不管吧看看把我家孩子打的,这笔账该怎么算”
“你管小宇要医药费,不行就去找派出所,人民政府没准能替你儿子做主。”
“废话你是孩子他妈,这医药费怎么也该你出吧”
“我可不是他亲妈,你要这么说,我现在就和小宇脱离母子关系,看你能怎么办”
“这还有王法吗啊这还是新社会吗啊这还有天理吗啊”
“你家那半大小子对女娃子耍流氓,这还叫有王法男人欺负女人,这还叫新社会啊
流氓不挨揍,这难道还叫有天理”呵呵上纲上线了。无论谁来,没有不乘兴而来败兴而
归的,时间一长,街坊邻居那些小心眼的老娘们,一见自己孩子接近周桂芳,没等齐鸣宇动手
,便先下手为强,主动把孩子打一顿。呵呵可那毕竟是孩子,不管怎么打,总是没个脸。
周桂芳能和齐鸣宇投纟彖,说起来也算是一种偶然中的必然。但钱溢飞却极力回避这种必然
。主要是源于“盂母三迁”的典故,他不希望自己女儿和妓女的养子来往过甚。对于齐鸣宇,
他内心始终存在一种抹之不拝的愧疚,但也仅仅是愧疚,如果历史能够重新来过,他还会躉不
犹豫去选择干拝齐东临。
夹着哭闹不止的桂芳,走出几步的钱溢飞慢慢停下身,扭过头去。双目含泪嘴角抽动的齐
鸣宇,仍然举着双手,身体一颤一抖。
“爸爸,你不陪我玩,我要和小宇哥哥玩”孩子的哭闹似乎提酲了钱溢飞,他朝齐鸣
宇缓缓走去,从口袋中掏出十块钱,塞进他手中。
齐鸣宇笑了,一手攥着钱,一面看着周桂芳。可就在钱溢飞转身离去的一刹那,齐鸣宇突
然将钱狠狠抛在地上,还啐上一口贡澄澄的浓痰。
一大一小两个人对视着,齐鸣宇仰望着钱溢飞,丝躉没有惧意,如果钱溢飞不是周桂芳的
父亲,手中的鞋箱肯定要抡在他头上。两个人大约对峙了几分钟,就在钱溢飞稍稍愣的功夫
,齐鸣宇一把拉住桂芳的手
“你是个男人,有种”钱溢飞冷冷说道,“可惜,唉你是个傻子”
“我我不傻”仍是举着手,齐鸣宇愤怒得像头小狮子,“谁也不许欺负桂
芳”他指着钱溢飞大声喊道。
钱溢飞没生气,指过他的人很多,甚至可以说,他的太阳穴曾经抵过不同型号的枪械。但
是今天,却被一根小小的指头给震撼了。
雨水在地面汇成小溪,蜿蜒着,从两个男人脚尖之间潺潺流过。水滴从齐鸣宇指尖凝,
流过指腈、掌心、手臂直至肋下,可冰凉和寒冷并未令这倔强的小男人屈服,手指始终固定在
钱溢飞羼尖。如果面前这高大男人胆敢说个“不”字,一场你活我死的战斗,也许就会爆发在
中国西南部的某省某市。